从_清穿_小说看网络穿越历史小说的创作走向_黄健
第14卷第2期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14No.2 2013年4月JOUＲNAL OF BEIHUA UNIVEＲSITY(Social Sciences)Apr.2013
□文学研究
从“清穿”小说看网络穿越历史小说的创作走向
黄健
［摘要］自21世纪初以来，网络穿越历史小说大行其道，其中又以“清穿”小说为甚。与传统历史小说不
同，“清穿”小说大多突破史料限制，大力书写现代人穿越到清朝之后，与皇室贵族之间发生的爱情故事。其关
注的焦点不在历史教训，而在古今女性的生存体验，包括她们的生存困境、焦虑感与爱情诉求。其中的优秀之
作也不乏对人性的深刻思考，但就整体而言，以“清穿”小说为代表的网络穿越历史小说
显示出对史料关注不够、娱乐性过强而思考力度不足等缺点。
［关键词］“清穿”小说;历史小说;网络;穿越
［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101(2013)02－0077－05［收稿日期］2012－12－08
［作者简介］黄健，广东外语艺术职业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当代小说研究。(广州
510507)
一、“清穿”小说的概貌
自21世纪初以来，一股“穿越”之风席卷了中国的网络文学。几个重要网络文学阵地，如晋江文学城、红袖添香网、腾讯读书网等，至今已发表数以万计的原创穿越小说，其中以“穿越”到清代的“清穿”题材为多。截至2012年8月，在前者发布的“清穿”文章便有2100余部。一些原本默默无闻的写手，如金子、桐华等，也由此受到网络读者的追捧，一举成名。他们的作品，在以天价出售了版权之后，相继出版了纸质读物，有的还拍成了电视连续剧。在各大媒体的联合推动下，“穿越”之风长吹不衰。
穿越历史小说，是指这样一类小说:描写现代主人公因某种机缘而穿越到某个历史时空，并由此直接参与历史并产生一系列故事的小说。其实，对“穿越”的想象并非凌空出世，在历代的小说中，对人物
“穿越”到梦境的书写并不在少数，如《南柯太守传》《枕中记》《红楼梦》等。在这些作品中，一般是通过梦境到达另一个时空，梦醒之后则又回到现实中，其中的梦境成为人物脱离“超我”、回归“本我”的契机。人的种种隐秘的欲望、人性的种种错综复杂之处，都可在此一一展现。在这样的穿越中，历史的背景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它们不过是为人物的存在提供了一个平行而另类的空间。
在众多的网络穿越小说中，平行的穿越显然远不如回归过去的穿越历史小说数量大。对某个历史时空的青睐，突出地表现出创作者与受众的猎奇与怀旧趣味。穿越到古老的时空，去经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诱惑，在现实生活重压下苦苦挣扎的人们，有几人能够拒绝呢?可以说，穿越给了众多凡人以幻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权利。不过，如此阿Q式的自我精神麻醉也有其危害性，如有人评论道:“由于虚拟性和匿名性，传统思想道德意识和主流文化在网络世界中的影响力正在逐步淡化。现实世界中的各种伦理模式和道德规范失去了约束力，青少年对自我的控制
和约束减少，更倾向于为所欲为的表达［1］因此，在网络穿越历史小说大行其道的一派盛况中，敏感
地捕捉到其负面影响，冷静地规范相关的网络创作行为，显然是评论者的良心与职责所在。因此，有必要对此类小说进行剖析:探究其流行的原因，即其反映出什么样的生命体验，何以吸引众多眼球;探索穿越历史小说如何健康发展的问题，等等。
·77·
在众多的网络穿越历史小说中，穿越到以往历史时代的题材占据了主要部分，而穿越到清代，更是成为许多写手的首选，由此出现了“清穿”这一专有名词，更因大家对康熙年间“九子夺嫡”题材的专爱，在相关小说大量问世后，出现了“八爷党”“四爷党”等读者“粉丝团”，其受热捧的程度可见一斑。因此，将“清穿”小说视为当下众多网络穿越历史小说的典型代表加以研究，是有意义的。自然，也应思考“清穿”而非“秦穿”“汉穿”受到追捧的原因。显然，人们对清史故事的关注是与当代新时期以来清史题材的小说、影视剧广泛流传有关的。其中不仅有严肃的历史文学创作，如二月河的《康熙大帝》《乾隆大帝》，凌力的《少年天子》等，也有借助历史背景戏说历史之作，如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被介绍到大陆来的梁羽生、金庸等的新派武侠小说，其中不少故事的时代背景便取自清史，再如长盛不衰的清宫“戏
说”题材的影视剧，如《戏说乾隆》等。这些作品的流传，无疑给后来的“清穿”小说打下了坚实的受众基础，同时，也给网络写手们做了初步的清史教育。如月下箫声的《恍然如梦》中提到:“电视里郑少秋演的乾隆、江华演的雍正、刘德华演的康熙、后来邓超演的顺治，把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坐拥天下的至尊，至死不渝
的爱情，华丽的宫廷生活，如果说不动心，那是假话［2］这番话道出了创作者民间历史知识给养的来源
。”。
因此，在“清穿”小说中出现的历史，大多具有诱人的悬疑色彩，涉及清代一些著名的谜案、争斗或帝王的爱情故事等，如“九子夺嫡”“雍正夺权”“皇太极与宸妃之恋”“乾隆身世之谜”等。选择迷案、言
情这样的题材，也正体现了“清穿”小说对求新奇、通俗、感性的世俗审美趣味在相当程度上的迎合。在这里，对于作家而言，历史的真实，已不是对史料的占有与辨析，而是在模糊的历史框架中，展开现代人对古代贵族生活的想象力大比拼。这类作品，虽然不排斥文学的虚构，但若不加节制地编造，使小说情节过多脱离史实，还是会产生失真之感。如懒水的《若相惜》，不仅虚构颇有争议的历史人物年羹尧是由现代女特工穿越而成，是康熙帝的私生女，还刻画其与自己的皇族兄弟产生不伦之恋，更有在公开场合大跳现代艳舞的离奇描写。如此“奇思幻想”实在是不伦不类。相反，李歆的《独步天下》虽以两次穿越书写了皇太极与布喜娅玛拉、海兰珠(两人被虚构为同一个穿越者)的苦恋，桐华的《步步惊心》则主要描写了若曦与众多皇子的感情纠葛，但这些爱情故事基本被置于真实的历史主线之中，作品充满着对人性的思考(如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人性的沦丧)。《独步天下》曾获腾讯网“作家杯”第二届原创大赛第四期冠军;李歆则是“07年度青春文学四小花旦”之一，2008年初荣登中国网络原创作家风云榜;桐华因《步步惊心》被网友封为“燃情天后”。可见，“清穿”小说受网民追捧的，还是那些尊重史实的作品。当然，应该看到，众多写手的历史知识多来源于野史，甚至是前辈的武侠小说、电视连续剧等中的逸闻传说。如书中那些宫廷嫲嫲们的形象，无不带有电视剧《还珠格格》中凶恶的容嫲嫲的影子，而那些一天到晚闯祸却又冰雪聪明的女主角，却又显然是该剧中小燕子的化身。至于其中引用金庸武侠小说内容的，也不在少数。由此可见此类穿越小说“戏说历史”的态度。同时，他们并非专业作家，在小说创作之前，并未对整个创作进行通盘考虑，从而形成成熟的创作思想。不少写手开始只是出于娱乐消遣的目的，以连载的方式在网络上发表作品，他们一边创作一边观察网络受众的反应，因此，他们的创作必然带有非常明显的网络流行文化的某些特征，如对穿越行为极度浪漫的想象:现代人可以穿越到古代的任一时空，古人也可穿越到未来时空，或者是平行穿越到同一时间的异度空间;在穿越的方式上，有因飞来横祸造成灵魂出窍而“借尸还魂”的，也有肉体与灵魂一起穿越到异度时空的。另一方面，现实世界中的语言乃至当下的网络语言被随心所欲地运用于各种各样的时空中;现代人还可与古人谈情说爱、结婚生子，原本不可冒犯的历史人物，则成为被戏谑的对象，随时可以被捉弄，大开其玩笑。此中的历史已不同于传统的历史小说的，带有“借古讽今”的神圣职责，它的作用恐怕只是成为某个时代的标志，证明了书中所写的那些鲜活的日常生活是发生在怎样一个独特而极端的时空中，它被世俗化了。
既然“清穿”小说大行其道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我们所应该去研究的，是透过种种流行元素去捕捉这股文学潮流的走向，而非对其大加斥责，或自欺欺人地视而不见。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弄明白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在网络这种虚构性尤为突出的世界里，在远离了以往历史小说的崇高与神圣之后，“清穿”小说究竟反映了怎样的生存体验?也就是说，在它的内里，有着怎样的欲望表达而使之受到当代大众的热捧?
·78·
二、“穿越”之后的生存体验
与以往的历史小说不同，“清穿”小说不是以历史研究者的身份去搜集史料，并以此勾勒历史的概貌的，而是以“穿越者”的身份，以回归到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方式，“亲历”历史的发生。从这一形式上来看，小说的创作者与阅读者都表现出强烈的参与历史、重塑历史的愿望，即认为历史不是死板僵化的，而是灵动多变的。即便“穿越者”清楚地知道某些历史的走向及结局，但其中的细节却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从而给“穿越”后的人生带来了无数的猜测与可能。从某种角度来说，“清穿”小说的魅力之一，便在于作家将僵化的历史转化成了鲜活的当下世俗生活。《梦回大清》中的“我”在王府大搞具有现代特色的装修，让那些历史人物不能不对“我”刮目相看，情节虽然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却以“我”的穿越者身份，还是显得合情合理的。故对于“清穿”小说的写手们来说，复原历史不是他们的责任，他们大多只为了追求撰写故事的快乐。桐华说:“觉得写故事很快乐，快乐完了，故事还能变成一本书，已经是我
，［3］1－2
最大的收获……这种心态让我无所畏惧永远以故事为第一……”
这种古今杂糅、以编故事为主要任务的另类历史故事，也不同于以往以“戏说”为主的历史小说创作。“戏说”类作品，固然着眼于民间野史，但人物均为那个时代的，言行思想不能过于脱离时代限制。但在“清穿小说”中，总有那么一个来自于现代社会、饱受现代文明洗礼的现代灵魂———“穿越者”存在，无论他们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古代社会中，历史中的许多现象便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现代意识的直接审视。当然，对于众多撰写穿越文的作家来说，女性的身份以及现代文明的浸染，使其“回归”历史时，不能不首先关注古往今来的女性地位问题，以及她们的诉求。
从表面上来看，大多数的“穿越者”都选择了穿越到清代的官宦之家，继而又通过选秀成为宫女，有机会被众多的皇子爱慕，并与之发生多角的、缠绵的爱情。这在许多研究者看来，是落后的女性意识的体现:沉溺于与皇子们的爱情纠葛，在皇帝面前“奴颜婢膝”，等等，似乎证明了现代女性思想中的某些依附于男性的劣根性。例如:“女主角无论容貌如何，穿越之后都会在容貌上吸引所有的男性，暴露出
［4］
但是，深究下去，是否“清穿”小说就非常明显的性别政治色彩，反而成为女权主义倒退的一个例证。”
是为了宣扬这寄生虫式的女性生活方式，麻痹现代女性争取独立自主的进取心呢?不难看到，许多“清穿小说”固然以王子公主式的爱情梦来构建别样的、多情的历史，但真正能引起诸多共鸣的爱情，恰恰是建立在人们对现代女性的独立、民主、人道精神的认可之上。众多的“穿越者”正是凭借着这种独特的人格而在古代获得赞美与爱慕，同时也得到了现代读者的青睐。不少作品刻意地淡化对女性倾国倾城容貌的描绘，而将女性魅力的焦点置于自由张扬的个性，以及现代的人道立场上。如《梦回大清》中反复地提及穿越之后的“我”“充其量只是清秀可人罢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与淡薄的等级观念才是真正吸引诸位皇子，让他们感到“好特别”的地方;［5］即便是像《独步天下》这样的以写“女真第一美人”及皇太极的宠妃为题材的作品，也并没有将美貌作为帝王爱情的根本，而是突出了“我”与皇太极的心意相通，以及两人对于“满汉一家”的共同理想。相近的思想理念造就了坚如磐石的爱情，因而即便后来“我”被毁容，皇太极依然对“我”一往情深。
由此看来，在为数众多的女性穿越者与帝王、皇子之间的感情纠葛之外，作者更关注的其实还是对古代女性生存境遇的反思。当现代文明以某些方式，如民主、平等、民族团结、女性独立等出现在历史中时，无限令人遐想的历史缝隙便出现了:那个时代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被还原为有血有肉的“人”，他们的爱情，也同样可以惊天地、泣鬼神。通过这样的途径，“入侵”古代的女性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重写历史的可能性。例如，《独步天下》中的皇太极被描绘成一位专情之人，在“我”的灵前，他痛不欲生的表现，令“大臣们面面相觑，眼见得堂堂大清皇帝，在战场上骁勇无敌，在朝堂上力挽狂澜，如今却成了个
［6］
可见，通过写情来颠覆充满权力争夺、以男性为中心的历史，这是“清为儿女情长发昏发傻的昏君”。
穿”小说重写历史的主要策略。只谈爱情，远离政治的人生无一例外成为众多穿越者所追求的理想。具体来说，不受权势威胁的爱情、平凡的家庭生活，是她们在幻想中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但幻想归幻想，这种唯美的爱情体验，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过去，都恐怕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沉溺于此的文学想象也是非常单薄而脆弱的。这也许就是不少此类小说，只能令人心伤心碎，而无法使之进一步产生更开阔的
·79·
审美联想的缘故吧。
“清穿”小说对女性生存体验大量细致的描绘，也反映了这批女性写手的生存焦虑。巨大的工作压力、性别歧视、爱情的背叛、权势之争，让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女性产生畏惧之感与逃避之心，并幻想在另外一个时空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自由人:“我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可我也从未想过掌控别人［3］211
但她们的心里也都明白，穿越只是暂时的，即便在虚构的故事中，“穿越者”也不过是历史的命运。”
中的匆匆过客，不知什么时候，她们便会人间蒸发。既然如此，那么，恒久的幸福自然是不可奢望的，她们唯一能做到的，只能是用心地感受眼下的一切。因此，作者总非常用心地去记录一点一滴的情爱，生活也总是浸在离情别绪中，小说也多表达了强烈的宿命之感而显得过于柔靡消沉。
可以说，在网络所营造的历史幻境中，在想象的狂欢中，“清穿”小说道出了女性生命中的某些惨痛体验。尽管其中的笔触还很稚嫩，在情感上也有那么些放纵，但多多少少还是切中了现实的要害，道出
了现代女性心中的情感焦虑与诉求。
三、网络穿越历史小说的走向
不可否认，传统的历史小说创作多注重史料的搜集与甄别，注重从国家兴亡的宏大叙事中引导出指导当下现实生活的历史规律，因此背景显得宏阔，能够引发人们对生命及历史的敬畏感。但网络穿越历史小说则不同。因网络媒介较之纸质媒介具有更高的传播时效，也更具开放性，因此，网络穿越历史小说似乎更注重文学的娱乐性，其创作者便常常舍弃了繁琐的考据、繁复的描绘、精密的思索，以离奇想象、戏谑调侃的方式来构造个体心目中的历史。重在情感的宣泄。在此类小说中，历史背景是非常淡薄的，但对“穿越者”的情感描绘，却是细致入微的。这反映出当代网络写手与读者共同的心理趋向:逃离现实，到达“穿越”之时空去寻找心灵的慰藉。但矛盾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穿越之后，人们还是发现摆脱
不了的种种人生无奈，因为即便是在古代，充满智慧、能力超群、人品出众的现代穿越者依然难逃厄运。因此，网络穿越历史小说若只把关注点放在情感的宣泄上，则只能一次次地使人陷于更深重的失望之中。
失去了生存的希望之后，人们常对即将注定要失去的事物心生恐惧，为了逃避恐惧，动辄死亡、“转世”、“穿越”，长此以往，会令人们不思进取，社会裹足不前。对其危害性，官方的指责也未必全无道理。例如由“清穿”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虽然一再获得大众青睐，却被斥为“毫无历史观可言，整体思想内涵没有提升，只是好玩好看、新奇、怪异，而人物设置更是天马行空，对历史文化不尊重，过于随意”;
2011年4月，“广电总局电视剧管理司司长李京盛在会议发言中表示，现在穿越剧对历史文化不尊重，
［7］
这种创作主张不足以提倡”，至2011年年底，在一次广电总局的会议上，“总局负责人提到了这两种
剧(笔者按:指穿越剧与宫斗剧)代表的不良倾向，并且提出了未来可能实现的控制措施，即:要求各卫视黄金档不得播出这两种类型的电视剧;在明年10月份之前，也不再接受批准此类剧集的立项申
［8］，，
请。”其言辞激烈抵制的态度非常明确。但怎样才是“尊重历史文化”之举呢以往的言论并没有清
楚地说明，以致招来不少误解。2012年2月，著名“清穿”剧的制片人蔡艺侬等在公开场合表示，“希望题材限制不要一刀切”，“前段时间拜会了广电总局负责管理电视剧的李京盛司长，李司长表示对古装
［9］
由此可见，官方穿越剧是宏观调控，只要符合主流价值观，不要胡编乱造，总局还是欢迎穿越剧的”。
的反对理由关键不在穿越历史作品的形式与内容的荒诞上，而在于此类作品须反映“主流价值观”上。同样的道理，网络环境中的文学创作并非为所欲为的文字游戏，网络文学的写手，再怎样“非主流”，也还是不可失却作家作为“社会的良心”的重要身份，他们必定要针砭时弊，扬善除恶。作品若失去了直面惨淡人生的精神力量，将历史单纯地视为可随意堆砌的玩偶，那么，文学的价值也将大打折扣，这样的作品也将很快淡出人们的视野。因此，任何人都应该明白，在“网络”后面一旦加上了“文学”二字，就不仅仅是游戏人间那么简单，同时也应尊重文学自身的规律，在宣泄情感、抚慰心灵的同时，也该让人们获得某些精神上的涤荡与升华。这是所有网络历史穿越小说写手不能不去思考的。复制庸俗，行而不远。
网络穿越小说之中的较优秀之作，如李歆的《独步天下》、桐华的《步步惊心》等，虽重虚构，却也不完全排斥对史料的搜集与对人性的思考。前者在描绘绮丽爱情的同时，不吝以大量的笔墨书写女真部落战争的重大历史事件，甚至不放过对努尔哈赤所建都城赫图阿拉的考证与描述。作品还对努尔哈赤、
·80·
赭英、代善等著名历史人物的心理进行了探讨，从而促使人们去反思种种被扭曲的人性。该作品因此显得
气势恢弘，不同于一般的言情之作。桐华也提到《步步惊心》中的某段故事是由史料“演化而来”，“我
［3］177
查找了很多资料，也问了了解清史的人”，虽然是虚构，但其认真对待、思考历史与人性的态度，使这部小说处处显示出历史风云变幻的力度而显得较为厚重。
:［10］，康德曾说过“崇高是与之相比一切别的东西都是小的那个东西。”这提醒我们文学作品若要引发人们崇高的审美享受，它就必须去关注某些博大的主题与题材。爱情这一话题虽然不小，但如只满足于想象唯美的情感，则无法从中窥见更为浩瀚的人性了。上世纪中期，香港新派武侠小说崛起的时候，也曾一度被认为是不可登大雅之堂的低俗之作，但金庸与梁羽生在他们刀光剑影的江湖中，却以对人性善恶的深刻思考，以及对史料的合理而巧妙的化用，使武侠小说显示出独特的文学与思想的魅力，最终令这些小说在各层次读者群中得到普遍认可。可见，要使网络历史穿越文学具有更旺盛的生命力，身为创作者，须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使命感，须更多地立足于对历史及人性的探究与深思，而非蹂躏历史，仅仅为迎合大众娱乐消遣的需求而作。
参考文献:
［1］隋幸华，鲁涛．从网络盛行的“穿越小说”看当下青少年女性的心理健康问题［J］．新闻天地，2011(7):13．［2］月下箫声．恍然如梦［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2011:5．
［3］桐华．步步惊心［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1．
［4］张丽亚．关于穿越现象的三点反思［J］．青春岁月，2011(24):10．
［5］金子．梦回大清［M］．沈阳:沈阳出版社，2010:6－18．
［6］李歆．独步天下［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693．
［7］梅子笑．广电总局:穿越剧不尊重历史禁四大名著翻拍［EB/OL］．(2011－04－01)［2012－10－08］．http:// ent．163．com/11/0401/14/70IH48BV00031GVS．html．
［8］黄杰．广电总局欲出新限令宫廷剧穿越剧禁上黄金档［EB/OL］．(2011－12－02)［2012－10－12］．http://
yule．sohu．com/20111202/n327638247．shtml．
［9］广电总局:欢迎符合主流价值观穿越剧［EB/OL］．(2012－02－13)［2012－10－12］．http://news．163．com/12/0213/10/7Q4ＲF37E0001124J．html．
［10］康德．批判力批判［M］．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88．
【责任编辑李开拓】Trend of Net Chrono Crossing Historical
Novels by Qing Dynasty Crossing Ones
HUANG Jian
(Department of Chinese，Guangdong Teachers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Arts，
Guangzhou510507，China)
Abstract:Since21st century，net chrono crossing historical novels have been gotten its popularity，especially in Qing Dynasty crossing ones．Different form the traditional ones，the Qing dynasty crossing novels break through history，telling love stories between royal families and modern people who chrono cross Qing dynasty．They do not focus on historical lessons，but on women’s living experience，including their living dilemma，anxi-ety and love demands．Even some reflect on human nature．However，the future net chrono crossing historical novels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history，reduce creational elements and give more reflection．
Key words:Qing dynasty crossing novels;Historical novels;Net;Chrono crossing
·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