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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师: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弘一法师: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1918年8月19日,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出家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时年39岁。

李叔同

1917年,美术家姜丹书的母亲患胃病去世,姜丹书请李叔同为其母书写墓志铭。李叔同答应了,但迟迟没有动笔。一直到1918年的8月185日晚,方才恭恭敬敬点燃蜡烛,书写了这件他在俗世的绝书。书毕,即将毛笔折成两截。翌晨,即出家为僧。

姜丹书闻讯赶到书房,已经人去楼空,唯见一残烛,一断笔,一墓志铭。

《姜母强太夫人墓志铭》是李叔同在俗世时的最后一件书法作品。

《姜母强太夫人墓志铭》

李叔同的出家,可能在于他的儒者身份,他有建功立业的念头,现实却丑恶卑劣,因此,又激发了他文化血液中的归隐思想。

曾在18岁时,奉母亲之命娶茶商之女俞氏为妻的李叔同,在日本东京美术学校学习期间,自己雇了一位人体模特。这位名叫雪子的日本少女,是房东的女儿。为了满足学习油画的需要,他请雪子做他的人体模特儿。时间长了,两人便产

生了感情。毕业回国,李叔同曾将雪子带回国内一起生活。李叔同

1918年夏,李叔同出家为僧。他托友人杨白民将雪子送回日本。雪子不能接受,问:“日本和尚是允许有妻室的,为什么要送我回日本呢?”

杨白民向她解释了中国佛教的清规戒律,她提出要到杭州见李叔同最后一面。于是,杨白民夫人詹练一、黄炎培当时的夫人王糺思陪她一起到杭州找李叔同。她们要求李叔同到岳庙前临湖素食店共餐。见面时,三人有问,李叔同才有答。终席,李叔同始终不自动发一语,也从不抬头注视三人。

饭毕,李叔同即雇一小舟,告辞回庙。三人送到岸边,船行了,李叔同始终不再回头。雪子大哭而归,从此离开中国,下落不明。

李叔同是著名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是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他从日本留学归国后,担任过教师、编辑之职,后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后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

李叔同是学术界公认的通才和奇才,作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他最早将西方油画、钢琴、话剧等引入国内,且以擅书法、工诗词、通丹青、达音律、精金石、善演艺而驰名于世。

李叔同

李叔同青年时是一个进出名场、潇洒无羁的风流才子,后半生成为芒鞋布衲、苦修律宗的空门高僧。他被林语堂誉为那个时代最有才华的天才之一,也因为其剧变的人生轨迹,而被世人视作是一个传奇。

林语堂说,李叔同是我们时代里最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也是最奇特的一个人,最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

张爱玲也曾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地谦卑。

李叔同出生于天津市三岔河口附近一户富有的盐商之家。李叔同是父亲第五个姨太太王氏所生,幼名成蹊,学名文涛。成家后,李叔同携母亲妻儿定居上海,凭借着诗书的才华,弱冠之年的李叔同,很快成为上海滩上的名流。他风流不羁,与艺伎坤伶过从甚密,时称“天涯五友”。

年轻时的李叔同

在多年以后,回顾那段风流的岁月,李叔同写下了这样两句词:“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这两句词写于1905年,李叔同人生的第一个重大转折,就发生在这一年。相依为命的生母在上海逝世,这给了李叔同很大的打击。

李叔同痛下决心,决定东渡日本留学。在位于东京上野的东京美术学校,作为第一批艺术专业留学生,李叔同在度过了

6年的留学生活。

李叔同油画《半裸女像》

李叔同后来创造了中国近代艺术史上的许多个第一,他最早把西洋绘画引入国内,最早用五线谱进行音乐教学,创办了中国最早的话剧社。1907年2月为赈济国内徐淮水灾,李

叔同和话剧社的同学们,打算举行一次义演,经过商议,决定上演法国作家小仲马的剧目《茶花女》。而李叔同则担当《茶花女》中的女主角,最后这场话剧在日本引起了轰动。李叔同饰演《茶花女》中主角玛格丽特

李叔同没有正面解释过自己出家的原因,无论是在旧日的挚交好友,还是他的日籍夫人看来,这个转变都有点“不可捉摸”。众说纷纭中,丰子恺的解释较为中肯,“人生三层楼:一层,妻子儿女,柴米油盐;二层,诗书文化;三层,宗教信仰。我们没有脚力,但先生却一气登上三楼。”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有的人做人认真,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精神欲”还不够,还必须去探求人生的究竟。

李叔同将出家时与学生刘质平(左)、丰子恺(右)合影

李叔同最终以苦行僧终其一生。他将失传700余年佛教中戒律最严的南山律宗拾起,清苦修行。

20世纪的中国佛教界,有四位大师的名字同放光辉,他们是虚云、弘一、太虚、印光,弘一大师最终成为南山律宗第十

一代宗师。

李叔同每做一种人都十分像样,好比全能的优伶,起老生像个老生,起小生像个小生,起大面又很像个大面,所有这一切都源自于他性格上的一大特点,“认真”的缘故。

李叔同

李叔同的出家,还在于他的儒者身份,他有建功立业的念头,现实却丑恶卑劣,因此,又激发了他文化血液中的归隐思想。辛亥革命结束后,军阀之间还在混战,南北之间更是吵得不亦乐乎,而许多士人谄媚逢迎。民国初年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民主被空置,民生仍然凋敝,列强依然环伺……儒家文化有“用行舍藏”的原则,李叔同在革命后期的幻灭中,就是遵从了这样的古训,所谓的“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现实的政治和社会生活是丑陋的,读书人看不破,但他们又是坚定的理性主义者,所以,士人可以在革命潮流中放声呐喊,一旦转到丑陋的政治运作,他们就会手足无措,产生“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慨时。这个时候,归隐,就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在中国传统士人的视野里,隐,就意味着依佛傍老。而李叔同首先选择的,还是道家的归隐途径。所以,李叔同这位归国后常研读宋明性理之学的循循儒者,“后来忽然信了道教,案上常披着道教的经书。自己关起房来研究道学。”

这个时候,他改名李婴,兴起了怀旧、倒退回婴儿期的念头。“茅屋之椽,老梅一树,树底迷藏捉”又成了诗歌的主题。

对道家文化的推崇,是他决定归隐时的第一次选择,而他最终选择了佛教,则和他的交游圈子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说,杭州佛事繁盛的氛围,以及周围师友们的影响,加速了李叔同迈向佛门的步履。

从清末直至抗战前夕,浙江文化领域的名士们形成两个圈子。第一个圈子以鲁迅为代表,还有秋瑾、徐锡麟、陶成章、蔡元培、章太炎,致力革命,壮怀激烈,是儒者中的革命家。而第二个圈子则以马一浮为精神领袖,其中有李叔同、夏丐尊、经亨颐,以及属于晚辈的丰子恺、刘质平,是儒生中的隐逸者。

据丰子恺的回忆,李叔同学佛,是响应了马一浮的倡议,对马一浮这位仅仅大3岁的同龄人,李叔同当成了自己的名师,他说,马一浮是“生而知之”高人。

马一浮

中国现代思想家现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

学佛之后,李叔同经常在虎跑寺等寺院留连,有一次还在那边住了半个多月,自己觉得十分愉快,也和大和尚们一起吃菜蔬。回到学校的时候,也就是1917年的下半年,他开始

吃素。

到冬天的时候,他请了许多经,如《普贤行愿品》、《楞严经》、《大乘起信论》等,在自己的房里也供起佛像来,如地藏菩萨、观世音菩萨等等,天天烧香。放年假的时候,他没有回家,而是在虎跑寺过的年。

1918年正月,他在虎跑寺拜一位老和尚为师。农历二月初五日是李叔同母亲的忌日,他提前两天到虎跑诵了三天的《地藏经》,为母亲祈祷。这个时候,他还在学校任教,却已经决定出家了,所以,在五月底,他把自己课程的考试提前,赶回虎跑寺。

虎跑泉

这次,他开始穿出家人的衣裳,准备第二年剃度。夏丏尊看他没有出家,却穿出家人的衣裳,就说:“既住在寺里面,并且穿了出家人的衣裳,而不即出家,那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所以还是赶紧剃度好。”李叔同最终在1918年农历七月十三日剃度,落发为僧。

马一浮提倡佛法,自己却只是居士,且用佛法来理解儒学,也常常说,信佛不一定要出家。事实上,民国时期的许多名士都有读经的习惯,却并不出家。

号称章疯子,敢骂光绪皇帝为“小丑”的章太炎读佛经,嬉笑怒骂的斗士鲁迅也读佛经,因为佛经可以抚慰心灵,做一种权宜的稳遁。但真正要抛撇妻孥,去忍受寂寞、苦守古佛青灯,他们是做不来的。所以,他们也有隐逸的想法,却难以

李叔同

李叔同不同,除了作为儒者内心的痛苦之外,还有更多让他抛弃尘世的理由。

李叔同的父亲晚年礼佛,常常请僧人到家中诵经和拜忏。而临去世的时候,更是延请高僧,在病榻前反复诵念《金钢经》,整个丧事期间,按照老人的嘱咐,逐日分班诵经,送他往西天。

每逢这种场合,幼年的李叔同都会与年纪相仿的侄儿李圣章扮和尚,用床罩做僧衣,口诵佛号。而年级稍大的时候,更是自封“大和尚”。

李叔同书法作品

尽管李叔同从儒家的教条出发出了家,当身处佛门的时候,他还是成了真正的佛教徒。谭嗣同说:“佛教精微者极精微,诞谬者极诞谬。”上至慈禧太后、恭亲王,下至深山贫妇、市井贩夫,用佛教来超度亡灵,祈福避祸、生子发财时,大智大慧如弘一法师,看到就是佛学的精深义理。正如章太炎一句话“佛教的理论,使上智人不能不信;佛教的戒律,使下愚人不能不信。”

除了佛教精深的义理,弘一法师对戒律也很有兴趣,他选择的是戒律最严的律宗。之所以这样,或许是他内心的结依旧不能完全释然。母亲,异国妻子,还有家国之事,都难让人

李叔同所作《送别》

他的守戒,让人瞠目。以不杀生为例,他对生命的重视达到了精微的程度。据丰子恺回忆,请弘一法师到自己家小坐的时候。法师每次在藤椅上坐下时,都要把椅子摇一摇。屡次三番,丰子恺忍不住问,大师答:“椅子藤条间,或有小虫伏着,突然坐下,要把它们压死。先摇一摇,以便走避。”

修行期间,李叔同穿粗布衣衫,一日两餐,不吃菜心、冬笋、香菇,因为这些菜蔬价格比其他的贵。夏丏尊曾赠送一个进口白金水晶眼镜,他转送泉州开元寺,变卖折大洋五百购买米粮,供僧人斋饭。

丰子恺为恩师李叔同画的遗像

纵观弘一法师的出家,首先是在儒学的指引下,开始寻求隐逸的生活,而后,佛教拓展了儒学资源中的隐逸方式,让他过着一种完全苦头陀的修行生活,苦其心志,而修其精神。幻灭,挫折,失意,都是幻像。

1942年10月13日,李叔同写下“悲欣交集”四个字为绝笔,随意地写在一张用过的纸上,小巧拙朴,毫无雕饰。“悲欣交集”的旁边写了三个略小的字,“见观经”。

三天后,弘一大师沐浴更衣完毕,在念佛声中保持吉祥卧姿,安详圆寂,留下舍利子500多粒。

弘一法师圆寂照

李叔同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63个流年,在俗39年,在佛24年,为世人留下了咀嚼不尽的精神财富。他是中国传统文化与佛教文化相结合的优秀代表,是中国绚丽至极归于平淡的典型人物,被赵朴初先生评价为:

深悲早现茶花女,

胜愿终成苦行僧,

无尽奇珍供世眼,

一轮圆月耀天心。(来源每天说说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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